（二）

    我的噩梦就从那一天开始了。

    后来洛阳沦丧，朝廷崩坏，社稷累卵，生灵倒悬。好端端的一个大汉天子连一碗热粥都喝不到。

    我第一次见曹操的时候，已经十四岁了。我曾经听说，他一直想做大汉的征西大将军，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忠臣，终于可以一展抱负。

    然而我错了。
    

    曹操不是第二个董卓，他的野心比董卓更大。我在皇位上五年。早就已经学会怎么做一个隐忍的皇帝。

    曹操把大汉的都城迁到了许昌。高高坐在朝堂上的是我，可身配宝剑号令诸侯的是他。曹操对我敬重有加，却以大汉天子之名义，建立了一支无敌之师。

    几年之后，我遇到了一个人。

    他叫刘备，是我的皇叔。中山靖王之后，汉景帝玄孙。他带兵打过仗，在死人堆里求过活命。我需要一支军队，而他统御过一支军队。

    我以血写了衣带诏，令皇叔除掉曹贼。其实我心里也不清楚，如果刘备杀死了曹操，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曹操。如果挟制我的是汉室宗亲的话，我的心里是不是也能好受一些呢？

    （三）

    衣带诏不是下给刘备一人的，还有我身边仅有的忠臣：董承、王子服、种辑。

    动手之前，我相信曹操的人头必然会被双股剑砍下。

    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却是许褚。
    

    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，气味与十常侍之乱那天一样的腥臭。

    董承浑身是血，披头散发的跪在我面前。

    曹操如刀一般的目光顶着我的脸。

    「陛下要杀我吗？」他问我。

    我没敢回答。回答了，就是死。

    他仰天大笑，笑得猖狂，笑得失望。

    「陛下，你身上流着汉高祖的血，自己做下的事却不敢认。」曹操说。

    那天，除了刘备，其余参与的人都被杀了，有的还被灭族。